于广袤神州之上,有这么一趟火车它来自远方,由西北驶向东南,穿越天山山脉的重重隧道,途经古都西安,飞跃黄河长江。终于,在层层轻雾微雨的南方停下来。 这趟火车上,人来人往。每至年关,总有我父亲倚着车窗,向外眺望。我想象荒漠日出的第一抹阳光,轻轻打在他的身上,他伫立不动,为我攒下一衣衫的灿烂。他自西北的阳光灿烂中走来,踱进东南小镇的阴雨缠绵里。我钻进他宽大的怀抱,细嗅藏于衣中的温暖阳光。 父亲说,那是西北的太阳,热烈不畏雨雪,不似南方阴雨积月不散。 父亲说,那是西北的风,似一把刀和着沙尘,刻下皱纹在他脸上。 父亲说,那是真正的远方,你要去看看。 我早已心潮激荡,收拾行装,奔向远方。还是那趟火车,它驮着我的远方往返,我数次于梦中听到它的脚步声,和父亲一起缓缓走向那远方。今天我终于也坐上了这趟火车,在去远方的路上。 火车行了三天半,三天风雨无阻,三天过桥穿洞,三天泡面干粮。我终于踏上我的“远方”。如父亲所言,阳光灿烂,风刮脸伤。我深吸一口气,便感受到盛夏里新疆的热情。途经伊利时那甜甜的薰衣草香气仍在鼻息间回荡。 天空瓦蓝,单纯得不夹一丝云彩,纯粹明亮;空气干燥,不似江南梅雨痴缠那般闷湿;夜风清凉,可以披件薄衫,看星河于天际璀璨;另有瓜果甜香,肥硕牛羊。 我们在山川盆地错落间远眺。有石砾荒山,披着灰色盔甲,说它饱历风霜。有果林间的土房,硕果与炊烟,说它历史悠长。有鲜衣佳人,立低丘之上,风吹裙摆起,银铃声儿落。 我们于戈壁沙丘上四望。西边落日红艳,光晕浸湿河川。东有圆月盘状轻诉团圆时光。南还是南,南有高山,遮我故乡。北不再是北,北是远方,是我所盼。 父亲说:过年再见。我说:再见,父亲;再见,新疆。 停留月余,我也终将归去,挥手告别,我的“远方”。 作家张作梗写道:总有火车驮来远方,说那儿有一个人仍在写诗,眺望……我说:火车驮来远方,说那里阳光灿烂,有荒漠高山,有瓜里甜香,有薰衣草芬芳,作伊人静卧模样。
指导老师:陈伟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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