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就听闻舟山海鲜的美誉,当车还在卧波长龙似的跨海大桥上奔驰,口舌不禁生津,急欲大快朵颐的心情,宛若惊鸿,飞越落日余晖,飞越渔舟唱晚,飞越万家灯火…… 虽说已是阳春三月,和热情好客的舟山人相比,席卷而来的海风依然透着一阵阵寒意,让我们这些异乡过客领略了它的凌厉。好在主人用一桌的美味佳肴,来抚慰我们的风尘仆仆和饥肠辘辘,其中不乏当地的海鲜名菜。什么清蒸带鱼、白煮虾菇、红烧黄鱼、酒糟鳓鱼……举箸食之,不同的风味在舌尖上碰撞、交汇,有种鲜美的感觉在内心不断涨潮。大伙交谈甚欢,我没有搭话,忙着吸吮黄螺,间或用牙签帮忙,将螺肉蘸点酱油细嚼慢咽,自得其乐。瓷盘上的螺壳堆成小山,我用两指捏着一个较大的空螺,像个调皮的孩子,边吹边拿到耳旁,作一脸陶醉状,仿佛在倾听凝固的大海交响曲…… 枕着窗外的涛声潮音,一夜相安无事。早晨在自助餐厅煮碗米粉,只加了两块熏鱼,我戏称为“海鲜鱼粉”,正合胃口,一天的好心情从此开始。天遂人愿、阳光灿烂,我们怀揣着新奇,专程前往博物馆参观,了解当地的历史文化、风土人情以及饮食特点等内容,算是给好学的精神也加了大餐。在“传统水产”这个版块的展板前,我久久伫立,感触着渔风渔韵的强烈视觉冲击,不论是“袋中抛却蒙恬笔,余沉犹能馔墨花”的墨鱼,还是“问谁留得腰围玉,龙伯当年暂解袍”的带鱼,好似在字里行间依然鲜活…… 夜半时分,同行四人驱车前往沈家门渔港,慕名去尝鲜。街面上灯火闪烁、店铺林立,冠以“海鲜”字样的酒楼饭馆鳞次栉比、绵延数里。找到一家大排档,在种类丰富的海鲜柜前,眼尖的我看到大血蛤,勾起了肚里的馋虫,立马点了一斤……落座不多时,冒着热气的菜品端上桌来,我对血蛤情有独钟,有别于以往吃过的小血蛤,大血蛤的肉质鲜嫩而厚实,嚼之有劲。在醋碟里加上一大管芥末,那一次次呛人的感受,有如被海水倒灌进鼻腔,血蛤很快一扫而空,好不容易回到人间烟火,做个幸福的饕餮之徒,我意犹未尽地又叫一盘,那神态,大有水浒梁山好汉“小二,再切五斤牛肉”的豪情…… 相传,当年吴王夫差宁可拔剑自刎,也不接受被越王勾践遣送舟山的命运,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恨千古的悲剧。退一万步来讲,夫差避居群岛,即使不能卷土重来,只要淡看红尘俗事,颐养天年不在话下,还可尽享大海馈赠的天然鲜味,可谓“失之东隅,收之桑榆”,岂不是人生快事!由此,我生发联想,食在舟山,口舌多福,饱含着外来者对这片海、这座城的情感认同,是“东方渔都”呈现出的魅力。 接下来的几天,我有幸品尝了虾和蟹的独特吃法,与通常的做法不同,也与醉虾、醉蟹有异,当地很多餐馆都有这两道招牌菜。他们取新鲜的小海虾和红膏蟹,进行简易加工,用盐水浸腌数天,即可食用。其中,整只蟹要切成数块,当地人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“红膏呛蟹”。至于海虾,掐头去尾,虾身像婴儿的皮肤,特别的滑嫩可口,时至今日,似乎仍在舌尖生香。 当舟山印象被折叠进行囊,留恋的目光定格在大海,只见远处渔轮劈波斩浪,多如过江之鲫,一派繁忙景象,“今宵离别后,何日能再来”,我转过身,轻声地问自己。 |